萬比琳 作品

第 3 章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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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鐘晴除三害

春風送暖,綠柳扶蘇。轉眼已是冬末初春,大地在一眨眼之間換了新衣。春天的氣息歲歲點點地灑在人身上。

京都府衙門堂審大廳,京都知府大人趙正堂端坐於高堂之上,他抄起驚堂木猛拍了一下:“堂下之人,何事要告於本官?”

鐘晴頭盤飛仙髻,身著綠草百褶裙,神色自若,說話不緊不慢:“大人,民女為發小張詩雅喊冤。”

“張詩雅現於何處?”趙正堂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。

“張詩雅已被此人害死。”鐘晴手指了堂廳另一側正站著的衛成。

衛成雙手合十於胸前,身體前傾,朝向趙正堂:“大人,這鐘晴信口雌黃,我與張詩雅情投意合,奈何其家人強烈反對我倆在一起。張詩雅一時想不開,才尋了短見。此事京都人早有耳聞,並非在下胡編亂造。”

衛成說完,嘴角露出一絲壞笑,故意挺了挺胸脯挑眉看向鐘晴。

衛成想在眾人麵前刺激鐘晴,讓她失去理智,自亂陣腳。

可惜衛成不知道,雖然在生活裡,鐘晴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,但她從來不會在自己的主場失去職業風度。

她早在21世紀的法庭見過各式各樣的人,他們在庭審上做出各種驚人之舉,令人瞠目結舌。所以如今在古代的朝堂之上,發生再誇張的事,她都司空見慣。

身為一名律師,她早已在法庭上練就了麵對狗血畫麵,做到氣定神閒的能力。不論對方如何撒潑打諢,自己都能不被對方帶節奏,然後為自己的代理人贏得最大的利益。

畢竟業內最優秀的離婚律師名號不是浪得虛名。

看著衛成顛倒黑白,胡說八道,鐘晴淡然一笑:還是翠竹的演技更好一些。

鐘晴斜眼看了一眼衛成,嘴角微挑,滿臉嫌棄:“大人,這衛成滿口胡言,不能相信他的一麵之詞。”

趙正堂眼睛微微一眯,低眼看向鐘晴:“哦,是嗎?那本官該相信誰的話?”

衛成立即歪著腦袋嘚瑟起來:“大人,不能輕信他人口頭言說,凡事要講究證據,證據!”說到“證據”兩字,衛成抬高了音調。

“是啊!大人,我們要看證據!”堂外一眾看熱鬨的人們附和道。

鐘晴想起那天賬本被燒燬的畫麵,差點又被衛成刺激到。她深吸一口氣,平複一下情緒。

她腦海裡響起那句:“官府已經被衛成買通了”,如今看來,形勢更加嚴峻:群眾裡也有不少衛成請來的“水軍”。

還好,鐘晴做了多手準備。

她冷靜地摸摸口袋,想看看時間,才忽然想起冇有帶手機,她隨即眼神掃向廳堂外,看到地上石柱的影子隻有月牙那麼大,心裡有了數。

衛成看鐘晴愣在那裡,恍然大悟地說了一句:“哦,證據不會是被燒了吧?哈哈哈。”

鐘晴目露鄙夷地睇了他一眼,心想,哼,蠢貨,本姑娘最不缺的就是證據。

她緩緩從衣袋裡拿出一個本子:“今年七月二十三,你告訴張詩雅,你的茶葉生意資金吃緊,張詩雅送給你一個金鑲玉鐲,你去當鋪當了二百三十八兩白銀,用來乾嘛去了?”

衛成愣住了,眼神看向一邊,他花張詩雅的錢太多太多,想不起來了。

“答不上來了吧?”鐘晴的眼神變得明亮歡快,“我來幫你回答,你去了賭場,你把那些錢賭得一分不剩。”

“你胡說!”衛成挑起下巴,眼神有些飄忽不定。

“是嗎?那你怎麼解釋,為什麼同一天,你在賭場恰巧消費了二百三十八兩銀子,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?”鐘晴又拿出一張紙,上麵是賭場的賬單。

“你……你這是捏造證據。”衛成指向鐘晴,被戳穿後的心虛讓他的胳膊有些顫抖。

“這是我從當鋪和賭場找來的金錢來往證明,大人可以請人鑒定真偽。”鐘晴呈給大廳的衙役,衙役轉身交給趙正堂。

他撚撚鬍鬚,拿起紙張看了看,點頭:“確實不是虛假之物。”

衛成有些慌了:“大人,你……”他壓低聲音:“大人,您再仔細瞧瞧。”

趙正堂眼睛眯成一條縫,看向衛成,低聲道:“我自有定奪,你說你的。”

衛成雙眉一怔,明白趙正堂話裡有話,嘴脣乾裂,猶如一個惡魔:“大人,她有物證,我有人證,翠竹!”

翠竹唯唯諾諾地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,低頭縮腰,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:“大人,民女翠竹。”

翠竹看了鐘晴一眼,又輕蔑一笑。

“大人,您有所不知,這鐘晴與我家小姐積怨已深。”翠竹雙手合抱放在胸前,輕輕上下搖動。

“噢——”朝堂上下爆發出一陣感歎,大家吃驚不已。

“肅靜!”趙正堂久違地拿起驚堂木,拍了一下桌子,“你繼續。”

“我家小姐跳樓自儘的那天下午,見的最後一個人就是鐘晴。”翠竹指了指鐘晴,“那天下午,我家小姐原本和衛公子約好了要一起預定婚禮禮服,但臨時被鐘晴小姐的下人攔住,說有要事相商。

我家小姐和衛成公子兩情相悅,情投意合。無奈這鐘晴屢次從中作梗,刺激我家小姐,她一時想不開……”說到這,翠竹抬袖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。

鐘晴冷冷看著翠竹,像在打量一個小醜演戲,心想:如果有一天你改邪歸正,我一定幫你拿影後。

鐘晴鼓了兩下掌:“翠竹,你自小在村野間長大,從未接受過教育,鬥大的字不識。剛剛的話條理清晰,四字連珠,一氣嗬成,衛成教你的不錯!”

“你!”翠竹瞪眼看向鐘晴,臉漲得通紅,“他冇教過我,都是我自己的詞。”

“哦,是嗎?那你把‘情投意合’四個字寫給我看看。”鐘晴示意身後侍從把毛筆和紙拿過來。

“這……”翠竹一時語塞,立即向衛成投去求助的眼神。

衛成漲紅著臉高聲道:“鐘小姐,京都上下都知道您辯才過人,但說了半天,都是你的推測啊!你的證人呢?”

“對啊!證人呢?”大堂外又有人高喊起來。

“啪!”趙正堂再一次狠狠地拍了一下驚堂木:“肅靜,鐘訟師,可有證人作證啊?”

鐘晴看了看堂外石柱的影子,從月牙變成了半圓,大約是下午了,她讓蒲薇幫忙送的東西差不多快到了吧。

“大人,如果對方的證據不足,無法定我的罪。”衛成雙手抱拳,在胸前搖動一下,“但鐘晴毀我清譽,念在我已逝的未婚妻和鐘晴小姐是多年好友的份上,我保留狀告她毀我清譽的權利。”

“鐘晴,你的證據確實不夠充足啊!”趙正堂強忍住內心的幸災樂禍,他暗暗鬆了一口氣,因為他收衛成的那些錢都已經給小老婆們花光了。

鐘晴略一遲疑,半帶輕笑道:“我確實冇有證人,但我還有一關鍵物證。”

“證據到!”忽然,正堂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,鏗鏘有力,高聲大氣。

隻見蒲薇紫袍粉衣,金簪入烏髮,眉眼之間透露出自信和堅定,大步跨入朝堂來。

她從衣袖拿出一本手抄小冊子,交給衙役:“給大人瞧瞧!”隨即又將手冊的部分抄寫內容分發給廳堂外的人群,立即引起一陣窸窣的議論:

“原來這就是那本手冊啊!”

“朝廷不是查得正嚴嗎?”

“這是衛成寫的啊!”

“哎喲,這內容可真夠壞的!”

趙正堂翻開看了兩頁,眉眼擰得越來越緊:“大膽,衛成,這本《欺女手冊》可是你所作?”

“什麼?”衛成的臉色瞬間由紅變成青色,雙腿一抖,差點跪下。

鐘晴立即上前一步答道:“大人明鑒,此手冊當然是衛成所作,上麵記錄了他欺騙女子的心得體會,竟然還彙錄成冊,四處傳播,實在邪惡至極。如此擾亂社會治安之舉,罪不可赦!”

衛成渾身發抖:“汙衊,汙衊!”說罷,他轉身小聲對身邊的侍從說:“不是都讓你銷燬了嗎?”

“是啊,都銷燬了啊。我怎麼知道她那還有……”侍從俯身在衛成耳邊小聲答道。

“狗東西,壞我大事!”衛成狠狠踢了一腳侍從,轉身對趙高堂行禮,“大人,此物定是鐘晴杜撰汙衊!”

“字跡可撒不了謊。”鐘晴朝衛成擠擠眼睛。

“大膽!衛成,你作惡多端,來人,將他拿下!”趙高堂揮手,朝堂兩旁快步走出四個衙役,將衛成按住,動作熟練。

衛成本能地奮力掙紮,可他天生一個小白臉,手無縛雞之力,哪來力氣去對抗人高馬大的衙役。

他還未反應過來,就迅速被五花大綁。

鐘晴順勢手指翠竹:“大人,做偽證該當何罪?”

“一同拿下!”

翠竹“噗通”一聲跪下,眼淚“吧嗒”掉在地上:“鐘晴小姐,自從我答應幫衛成那一刻起,我就知道自己有這一天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鐘晴冷冷丟給她一句話,閉上眼睛不想再多看她一眼。

話畢,衛成和翠竹就被衙役推搡著下了朝堂。

趙正堂最後拍了一次驚堂木:“今日衛成罪名已定,擇日審判。作偽證者,亦酌情嚴懲。望今日觀庭審者,多吸取教訓,反省自身,肅正風氣。”

言畢,趙正堂兩袖一甩,隨衙役一同回了衙門院內。

朝堂外的人群也三三兩兩地散去,剛剛起鬨的水軍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。

看著空蕩蕩的朝堂,鐘晴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穿越來這麼久,今天終於出了口氣。

在從朝堂出來的時候,蒲薇在鐘晴身後緩緩踱步,輕聲說了一句:“衛成被判得未免草率了些。”

鐘晴意味深長地點頭,悄聲說:“這趙高堂和衛成穿一條褲子,我看衛成怕是關不久又要放出來。”

“那怎麼辦?”蒲薇臉上閃過一絲不安憂愁。

鐘晴眼神一沉,彷彿罩上了一層暗淡的寒霜,透露著些許光芒:“鐘晴除三害的計劃今天完成了三分之二,剩下的三分之一今天正式啟動。”

說完,鐘情看向堂外散去的人群,初春的風拂過臉龐,她的思緒也像波濤般開始洶湧起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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