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寶寶時晏 作品

第123章 相互試探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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仁興二十三年,皇帝賜婚。

禦前紅人王內侍,帶著聖旨風風火火地趕往尚書府。

“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。尚書雲時烊嫡長女雲追月,賢良淑德,柔順表質,知書達理,才貌雙全。持節冊爾為昭王妃,下月初行大婚禮。願爾敬宣婦道,勿忘祖訓,永固家邦。”

“臣女雲追月接旨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雲追月,光聽名字就能讓人浮想翩翩。

但一看說話之人,身穿粗布舊衣,布帶繫著秀髮,眼角處隱約還能見著幾抹淤青。

王內侍以為自己眼花,瞪大眼睛細細看了看接旨之人。

他不禁有些疑惑,這位長公主遺孤,怎會是這般模樣?他心中暗自思忖,但並未表露於色。

老練的雲尚書發現這一幕。

他迅速掏出一袋金葉子,遞到王內侍手中,笑著道:“王公公,此番勞累辛苦,小小心意,還望莫要推遲。”

王內侍心領神會,恭敬一笑:“雲大人,您真是有福之人啊!昭王戰功赫赫,邊疆歸來不要任何賞賜,隻求陛下能夠賜婚,這份深情難能可貴啊!”說話間,便將錢袋放入袖中。

事已畢不多留,他對雲尚書拱了拱手,繼續說道:“聖旨已送到,奴才還得回去覆命,這就告辭了。”說罷,便轉身離去。

“大姑娘,你真是好手段啊!”雲夫人沈氏氣急敗壞,率先開口。

沈氏並非雲追月生母,是雲尚書迎娶的繼室。

“是啊,爹!昭王囑意的人明明是我!”沈氏女兒雲彩月跟著附和,“月前詩會,他與我交談甚歡呢。怎的突然,就看上了大姐姐,還這般大張旗鼓請旨賜婚。”

“老爺!”沈氏拽著帕子的手緊緊捂住胸口,痛心疾首繼續道:“老爺!都是我的罪過!大姑娘及笄理當由我著當母親的相看婚事,是我失職疏忽。可大姑娘要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,辱冇的是整個雲府啊!。”

沈氏偷偷瞟了一眼雲時烊,見他臉色陰沉,繼續添油加醋,“老爺!彩月現下可怎麼辦啊?大姑娘不顧手足之情,真真是冷血。”

接著,她朝著雲追月嘲諷:“大姑娘!怎的啞巴了?堂堂雲府大小姐,竟然養成這幅不知廉恥的模樣!家門不幸啊!”

“娘!”雲彩月嗚咽出聲,“大姐姐好狠的心啊!”

沈氏母女一唱一和,不送去戲曲班子唱戲真是可惜了,二人比班子裡的伶人還會演。

雲追月不願去理會母女二人潑的這盆臟水,默默站在原地,任由其胡亂攀咬。

比起計較這宅院裡的雞毛蒜皮,她更想知道這位素未謀麵的昭王為何要娶她。

雲時烊聽著嘰嘰喳喳的嘈雜聲,麵色不耐,齒縫間蹦出一句,“行了,大局已定,追月就好好準備待嫁吧。”

事關皇家顏麵,雲時烊再怎麼偏愛沈氏,也不會真的信了這些話。

“追月,從今日起,你無需再到後院漿洗,安心待在閨房內,悉心調理好身體,”

他的語氣更像是命令,說話間斜睨著沈氏。

這番話,不僅是對雲追月說的,更是對沈氏的一種敲打。

“是,父親。”雲追月淡漠迴應。

堂堂嫡女被繼室使喚折磨,父親卻對此熟視無睹,真是悲哀。

回想當年,敏姝長公主為愛下嫁雲府,原本期盼著夫妻恩愛,卻不想上天嫉妒,一生下女兒雲追月後就撒手人寰。

而雲尚書僅在三個月後,就迎娶了現在的沈氏進門。

母親逝世,尚在繈褓的她被送進寺廟。雲尚書對外稱雲追月經常惡鬼纏身,半夜啼哭,養在寺廟能得佛祖庇佑。

今年是及笄之年,她纔不得不離開寺廟重回雲府。

“老爺!咱們女兒的婚事,你難道就不管了嗎?”沈氏惱怒責備道。

“行了!我自是不會虧待彩月的。”說完,拂袖而去。

“你!”沈氏被氣了個頭仰。

她惡狠狠地盯向雲追月,“大姑娘上眼藥的本領也不差啊!”隨即拉著雲彩月往主屋去。

院裡隻剩下一人,雲追月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
她懶得去揣度父親心思,也不願去與沈氏糾纏不清。

在外十幾年,她早就有了另一重身份。這雲府嫡女,她隨時可以丟棄。

如今委身於此,不過權宜之計。

她本還苦惱如何接近皇宮,如今一封聖旨,成了未來王妃。

說起來,這位昭王到底是何人物?怎會突然就看上她了?她不記得和他有過交集,確切地說未曾謀麵。

百思不得其解,索性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。

雲追月回到下人廂房,看著擁擠的房間和狹窄的床鋪,難免一陣酸楚。

開始收拾包袱時,屋外傳來謾罵聲。

“賤人!滾出來!”院裡礙於父親在,雲彩月罵得不解氣。

雲追月停下手中動作,走出房間。

“彩月妹妹,口下留德,你我本是姐妹,何必如此咄咄逼人。”

“呸!你也配?父親隻我一個女兒。你不是……”

“住嘴!”沈氏帶人前來量體裁衣,正好撞見這一幕。

她打斷雲彩月,嚴厲地看了她一眼。

“娘!”雲彩月撒潑打滾,她今天就要鬨得雲府雞犬不寧。

“聽不懂話嗎?趕緊給我回房待著去!”沈氏麵色嚴肅,少有的嚴厲唬住了雲彩月。

她咬牙切齒,氣沖沖地甩過身離去。

沈氏這是良心發現了?

不可能的事。

沈氏是害怕自己成為王妃,回頭對她們母女進行報複。

“大姑娘,你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。但是可彆忘了,我現在是這雲府的嫡母,我要出事了,你的親身父親也逃不掉。”沈氏露出小人得誌的嘴臉。

她知道雲追月心性善良,哪怕是對那位冇有儘過半分責任的父親。

可惜。

她看錯眼了。

“雲夫人大可放心,我本就無慾無求,這點小事更不會放在心上。”

“呲~”沈氏聞言更是不屑,“大姑娘想得明白便是最好。”

雲追月不再做聲,冇人發現她的瞳孔漸漸黑沉。

“你們幾個伺候大姑娘搬回暖閣,立馬安排下去把嫁衣趕製出來。若是到時交不出來,這滿屋子的人全部找人牙子發賣了去。”

“是。”幾個婢女嬤嬤都被沈氏的話嚇住了,個個呆站著,連大氣也不敢出。

沈氏安排好後,不願多待一刻,急沖沖地走了。

雲追月的東西甚少,她自己一個包袱就能帶走。

那些婢女們插不上手。

當然,雲追月也不會讓她們觸碰。

回到暖閣,雲追月思緒萬千,這是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。

她的指尖慢慢劃過桌麵,一種莫名情緒油然而生。

當年,她本是被送去寺廟了。在半路,遇到師父截去,從此秘密培養。

親情眷戀對她來說,是陌生的,也是她渴望的。

她伸手輕撫眼角,自嘲笑笑。

初到雲府那日,一向嬌慣蠻橫的雲彩月,萬萬接受不了她這嫡姐的存在,搶過下人手中的掃帚朝她扔來。

她藉此想看父親的反應,結果……

自此,最後一點血肉之情消磨殆儘。

入夜。

萬物寂靜,月光透過雲層,灑在窗欞上。

雲追月不用再半夜出門。

在下人廂房時,全是通鋪同睡,和婢女們一起極不方便。

她想練功都得偷偷摸摸去後山。

隻見她端坐在桌前,桌麵上擺放著各種小巧精緻的暗器。

她取出一把兩刃的飛鏢,輕輕握在手中,隨即閉眼,屏住呼吸,將飛鏢向著靶心擲去。

“嗖”的一聲輕響。

飛鏢如同流星劃過夜空,準確無誤地釘在了靶心之上。

她緩緩睜眼,看著中鏢的靶子,眸中閃著冷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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