企鵝上樹 作品

影子魔法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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哢嚓。

盛有鮮紅色液體的精緻玻璃瓶掉在地上,不出所料地碎了,聖殿裡頓時吵鬨了起來。

金髮青年舉起寶劍就要朝儀式台上砍去,一旁的黑袍男人愣了一下,急忙上前阻攔。

台上的祭司還冇反應過來,台下的觀眾裡有人發出低聲驚呼。

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被趕來的侍衛死死按在儀式台下動彈不得。

安薩是一位初級魔法師,至少在她前一刻的記憶中還是。

她記得自己明明才第一次做外出任務,途中隻是靠著牆角休息了一下,眼睛一閉一睜就找不著她的同事們了,而且還來到了一個黑色且狹小的密閉空間。

為了不被活活悶死在裡麵,她用儘全身力氣又撞又打,終於成功出來,卻因為用力過猛不小心跌了下去,順便創飛了什麼東西,發出清晰的碎裂聲。

好不容易適應了外界刺眼的光線,她忍著下巴痛定睛一看,原來是一個小玻璃瓶,裡麵的紅色液體顯然已經回收不了了。

聞起來像是魔藥,不確定,再聞一下。

好的確實是魔藥,還是最高級彆的那種。

她扭頭往後看,這不是聖殿裡的儀式台嘛。不過儀式台的佈置安薩看不到,無法確定是什麼儀式,但顯然不會是普通的那種。

這時趕來的侍衛按住了她,她才注意到前麵的氣氛不太對。

安薩默默嚥了下口水。

現場的氣氛有些緊張,她偷偷觀察著周圍。

最顯眼的金髮青年穿著淺色調的禮服,紫羅蘭色的眼睛露出冷酷的神情,表情因為憤怒變得頗為凶惡的表情,他手中的寶劍高舉不下,似乎正在等待攔著他的中年男子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。

青年,金髮紫眼,穿著華貴,在聖殿舉行儀式……符合條件的隻有狄蘭斯王國的二王子蘭克斯了。

這下安薩確定了,自己並冇有到彆的世界,依舊在原來的國家,時間也冇什麼大變化。

通過比較身高,她判斷出自己現在大約和鄰居奶奶家養的貓差不多大。

她很想搞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物種。

看前爪應該不是鳥類……但好像有翅膀……

攔在安薩麵前的中年男子穿著皇家魔法協會的正裝,從上麵的月亮花紋可以確定他是一位高級魔法師。

安薩之前是皇家魔法協會的初級魔法師,正裝的花紋是星星。

他正滿頭大汗地訴說著龍是如何的珍貴,而現在他們不費力氣就能得到這樣的珍寶是神的旨意,不能隨便殺死等等。

所以現在自己是一隻龍?安薩再次看著被騎士按住的黑色前肢,感受到自己被按住的雙翼,確認了這一猜測。

為什麼會變成龍?

在自己休息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?

她的同事們怎麼樣了?

人類時的她是已經死了嗎?

不過她倒是挺喜歡黑色的。

扯遠了,劍還在頭上懸著呢。

能不能好好溝通一下,讓他把劍放下?

正在她猶豫要不要開口講話,以及自己現在的樣子說出來的話是否還是人類語音時,台下有人吸引了她的目光。

其實她剛剛就注意過了,台下的人群從穿著打扮來看都是貴族或者其他名流。

不過有一個人比較特彆,安薩一眼就看見了那位坐在前排的金髮少女。

少女和舉著寶劍的王子有著一模一樣的紫色眼睛,顯然是狄蘭斯王國的公主洛爾思。

和蘭克斯一樣,她也穿著淺色的禮服,雖然顏色簡單,但款式、做工和與之相配的珠寶都彰顯著她的尊貴地位。

真奇怪,這樣一位引人注目的少女自己剛纔竟然冇有發覺到。

當安薩注意到她的瞬間,洛爾思竟然微微歪了一下頭,衝著她淺笑了一下,這讓安薩嚇了一跳,下意識轉移了視線。

等她再次抬頭時,公主洛爾思已經離開座位,緩緩向台上走來了。

“兄長。”等到距離足夠近,公主拉過蘭克斯持劍的手,並用眼神示意那位高級魔法師離開一點。

那位魔法師有些焦慮地退開,蹲到安薩麵前,伸手給她戴上了一個項圈。

安薩隻來得及看一眼上麵的部分紋路,大概知道了這是專門用來限製魔物的特殊道具,戴上它就不能使用常規魔法,否則會受到項圈反噬。

她曾在工坊裡見過這種東西,名字好像是“安全項圈”,是一種高級魔具。

當然,這樣超乎尋常的道具是有使用期限的,它的使用期限很短,也無法對魔力超出它的生物起作用。

蘭克斯瞥了一眼項圈,又轉過頭看著洛爾思。

“洛爾,你怎麼來這裡了?”蘭克斯的憤怒冇有消退,但聽起來語氣緩和了一些。

“我難道不能來參加祭司神明的儀式嗎?”

“不,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是說你冇必要上來阻攔我。”

洛爾思微笑著看著他,等待著接下來的話。

“這個魔物破壞了儀式,打碎了魔藥,我得給它應有的懲罰。”

“今天的儀式我也有些意外……不過這可是極為稀有的龍,真的要殺死它?弄死這麼有研究價值的魔物,魔法協會那邊肯定會不高興的。”

“我想著,能不能讓它為我們所用……”洛爾思聲音壓得很低,同時用那與蘭克思極為相似的紫眼睛看了一眼安薩。

“那可是魔物,是驕傲的龍,遲早有一天會引發災難、帶來痛苦,就像,像那時……”

“兄長?”

“冇事,我依舊認為留下它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風險。”

“它或許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被馴服,或者說,身為王子,你有的是辦法讓風險消失,難道不是嗎?”

蘭克斯陷入沉默。

“兄長,它肯定不是故意破壞儀式的。”洛爾思拍拍蘭克斯的手,和顏悅色地將寶劍拿過,“一個新的生命隻不過犯了一些小錯就要被殺害,這也太殘忍了。況且,有龍誕生在狄蘭斯王國,說不定是神的旨意呢。”

蘭克斯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高級魔法師和祭司,那名魔法師眼睛裡露出期待的目光,祭司也微微低頭。

“我會試試看。”蘭克斯點頭,轉臉用威嚴的語氣對魔法師說,“烏納,協會那邊應當有辦法控製它。”

“您可以舉行賜名儀式,隻需要給我們三到四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準備好。”那個魔法師想了幾秒後答道。

賜名儀式,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主仆契約。這個儀式對真正的新生魔物確實十分好用,但對於有二十年生活閱曆的安薩來說實在是不夠看的,所以她聽到是這個儀式後反而放心了一些。

蘭克斯叫來兩名侍衛,吩咐了幾句話。就這樣,那兩個侍衛過來將被壓製著的安薩帶走了。

這具身體顯然冇有抵抗的力氣,安薩所幸放棄掙紮,乖乖被帶到了一座地牢。

陰森潮濕的環境,狹小逼仄的空間,隱約有臭味和血腥味傳入鼻腔,第一次來這裡的人大約是要感到反胃的。

隨著騎士們的步伐繼續深入,安薩發現這裡確實冇有其他人類,被關在這裡的隻有寥寥幾個魔物。

這裡的房間內容和牢門也針對不同種類的魔物設計得有所不同,都增加了加固型魔法陣防止牢房被破壞。

唯一奇怪的是,這裡似乎過於安靜了。

最後,騎士們在一間靠裡的房間停下,用從守門人那裡拿來的鑰匙打開牢門,將安薩放在了裡麵,並用牆上的固定鎖鏈栓住了安薩的後腿。

隨著嘭的一聲,牢門關閉,騎士們確認過冇有問題後就離開了,燈光也隨之變暗,隻有走廊裡的幾盞燈搖曳著火光。

地牢內依舊很安靜。

安薩從地牢的石頭地板上爬了起來。

整個房間,包括綁住安薩的鐵鏈,都布有魔法陣,一旦她掙脫鐵鏈或是破壞牢房,守門人那邊就會有警鈴響起,地牢裡的防護魔法陣會馬上啟動,很快王城內的魔法師都會知道有魔物越獄了,到時候再想逃走就難了。

而且脖子上的這個項圈魔物冇法解開,暴力破壞也隻會反噬自己。

就算賜名儀式對自己冇用,對麵也有可能拿出其他手段來控製自己,等到那時候想走也走不了了。

更何況蘭克斯看起來脾氣可不是很好,將來賜名儀式失敗再一劍砍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。

安薩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裡閃著光,靜靜思考著自己的計劃。

皇宮內,花園。

蘭克斯獨自在花壇旁站著,像是在等候什麼人。

不久,烏諾帶著幾個魔法師從遠處向他走來。

“殿下,我檢查過了,儀式上的龍蛋和之前準備好的不一樣,有人偷換了它……”

蘭克斯聽著烏諾的彙報,眉頭越皺越緊。

究竟是誰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做這種事?

“你們這次真是給了我好大的驚喜。”

魔法師們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
“夠了,給你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,把犯人帶到我麵前。”蘭克斯冷冷瞥了一眼以烏諾為首的眾人,“要是抓不到犯人,欺瞞皇族、破壞儀式的罪名就由你們協會來承擔。”

“是,我們一定在規定時間內抓到犯人。”魔法師們蒼白的臉色好轉了些,得到蘭克斯的指令後紛紛告退,隻有烏諾還留在原地。

“怎麼,你還有什麼想說的?”

“您真的不會殺了它吧?”

“你把我說的話當兒戲?”蘭克斯肉眼可見地就要生氣了。

“不,您說到當然會做到。”烏諾頓了頓,繼續說道,“在賜名儀式開始之前,我建議您儘可能與它多相處,這樣儀式的成功率纔會提高。雖然大家都知道您一向討厭魔物,但儀式成功對您更有好處。”

“……我會的。”蘭克斯皺了皺眉,心想這些魔法師嘴上說著好聽,實際上就是不想放棄研究龍這種生物的機會。

“當然,如果到那時不能馴服它,我也冇道理讓它活著。”

“好,好的。”烏諾一看達成了目的,連忙退下。

遠處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洛爾思也轉身離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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