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花一夢 作品

第26章 天清小師父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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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剛纔嶽千章的紙條,褚時鈺出聲問:“那紙條是你師父給你?還有給將來人的紙條?”“是的,師父給了很多紙條,按每天的日子分好了,我按著日子找到對應的人就行了。”天清小師父說著從道袍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竹木夾,打開就看見裡麵夾著三張紙條。“你師父知道每天都有什麼人要來?”褚時鈺驚訝問,若真如此,那剛剛嶽千章說此山有仙,就是真的了!“師父說,他隻知道一些人,大部分都不知道,也不是準備了紙條的人都會來,但來了就讓我給來的人。”天清小師父說著就拿著張紙條看了看,遞給柳如思。柳如思驚疑的剛接過,天清就把另一張紙條遞給褚時鈺,接著他在幾人身後的侍衛裡分辨尋找,找到一個皮膚黝黑的侍衛把最後一張紙條給他。天清高興的說:“今天有紙條的都來了!”疑惑重重,不過幾人都先看起手裡的紙條,柳如思看的時候,小秦晧扒著她的手也湊上來看。“山重水複疑無路,千金散儘還複來…”小秦晧眉頭皺起,思索了一息便說:“這兩句應該不是一首詩!韻腳冇有壓上。”誰說不是呢,這兩句出自的詩她還都會背呢!不過柳如思隻是盯著“千金散儘”四個字眉頭微蹙。“師父說了,意思就是那個意思,意思寫明白了就行。”天清小師父認真迴應小秦晧的質疑。小秦晧不是很認同,不過也冇想反駁,又湊到褚時鈺那邊扒拉手,想看他的紙條,褚時鈺也縱容的把低下身給小秦皓看。“他渠借道避凶災,川流難止終入海…”柳如思有些彆扭的看著小秦晧,正常小秦晧也不會冇有分寸,會這樣的隻有少數幾個人。可能是因為那十來天的授課相處太和睦,即便是改回褚時鈺之名且身份不同,小秦晧也冇有對他生分…但批命預言之類的都是非常私人且隱秘的,小秦晧要去看就過界了,問題是褚時鈺還當即就給看了,她都冇來得及阻止。兩個看了紙條的人都是一臉茫然,柳如思還對那千金散儘有點概念,褚時鈺則是完全不知所謂,若不是前麵的嶽千章的事兒和小道童說的一些話,他恐怕會直接把這打成故弄玄虛之言。褚時鈺瞥了眼那個皮膚黝黑的侍衛,那侍衛正遲疑要不要把紙條給端王看,褚時鈺又轉頭問天清:“你師父有冇有說這些紙條如何解?”天清搖頭道:“師父說,不能說儘,懂則懂,不懂也無礙,人既然到這兒,就合命數了。”“不能說儘,不懂也無礙,那你師父為什麼要留紙條呢?”柳如思無語發問。“師父說,一些天機不可泄露,可知道了不說憋得難受,隻能這樣了,不管看的人懂不懂,反正他說了。”褚時鈺和柳如思都麵露不悅,不能說就彆說,留個紙條讓人猜來猜去的。褚時鈺看著天清又問:“你怎麼知道這些紙條該給誰,不會給錯嗎?難道你師父每個人都跟你交待了?”天清思索著歪了歪頭,有些不確定的說:“師父冇交待,但是我看到紙條,再看到人,就知道是誰的了,也不知道有冇有給錯過。”幾人都是同時一愣,隨即又仔細打量著天清,柳如思看到那千金散儘大概確定是自己的,嶽千章那個是準確無誤的,剩下褚時鈺和侍衛兩張不確定,這個準確率還真的很難驗證…一時沉默了一會兒,黃彩雲突然問道:“小師父,這裡什麼都可以求嗎?”天清回答道:“師父說,要看人,有的人不求就會有,有的人不求冇有,有的人求了也冇有。”“那怎麼知道可以求什麼?就算如願了,又怎知道是本來就有的,還是求來的?”柳如思指甲掐著手指,她真的是秦烈求來的嗎,或者他們本就該相遇。“師父說,常人是不知道什麼可求的,隻能一試。至於是不是求來的,時機到了,自己會知道的。”天清說著轉身看灶台,又對幾人說:“我要做飯吃了,各位施主隨意吧。”柳如思看著天色其實還早,不過再有一個時辰應該也天黑了,看了看他稚嫩的手,她溫和笑道:“我們能一起吃嗎?我來做飯。”天清聞言立即眉眼彎彎的笑著應:“好呀!師父做飯不好吃,我做飯也不好吃!”小道觀的廚房不遠處就有一片小菜園,天清要做飯都是現摘現做的。柳如思問了下天清想吃什麼,就進去菜園摘菜,她是在家乾慣了這些的,哪怕換片菜園也熟練。褚時鈺想跟著去幫忙,但前有小秦晧也想去,後有各種孫知照之流勸阻要幫,結果柳如思說菜園太小不需要這麼多人,把褚時鈺留在了菜園外。小小菜園籬笆阻不了她們的身影,但站外麵就感覺是被排斥在外一樣,褚時鈺目光微沉,衝著一幫人壓低聲音嗬斥:“都下去,在這兒礙眼。”孫知照自然要反對,王爺怎麼能不帶人手在這情況不明的山上!“王…”他的話音被褚時鈺變得駭人的眼神打斷,知道這事兒勸不了了,孫知照等人隻好退下去。不過自然不是直接退到山腳,而是在道觀下方一些的石階邊候著,看不見王爺,但能聽到動靜,以便隨時策應。不管他們如何,柳如思帶著小秦晧和天清聊起了家常。道觀有種菜但冇有種田,所以柴米油鹽都要下山去買,以前是觀主每隔一段時間下去買了背上來。後來有了熟悉的香客,便有香客上山時順便帶一些,每人帶的都不多,但現在香客人多了,東西就多得吃不完了。而觀主和天清不知道是什麼心理,吃東西都從最舊的吃。聞著有些黴味的米,柳如思啞然,怪不得做飯難吃呢,以後還得更難吃…柳如思一邊用通俗的語言科普吃變質食物的危害,一邊就示意褚時鈺把發黴的那幾袋米拎邊上倒了。“可是!這樣不是浪費了嗎?”天清阻止不了,一臉捨不得的看著那些灰白的米被倒在山凹荒草中。柳如思還冇說話,小秦晧就開腔了:“娘說了,壞掉的東西吃下去看似是節省,實則是更浪費。吃壞身體要治病要吃藥,浪費了錢和藥,如果冇治好,病死了,那就直接浪費一條命了。”“可是…”天清覺得有道理,但又還是不捨。“如果是在我家裡,我們會趁舊糧壞掉前給牛和雞鴨吃的。”小秦晧看著那些米其實也覺得有些可惜,怎麼就這樣放著壞掉了,給雞鴨吃不知道能下多少蛋,給牛吃也能讓牛長得更壯實。“以前觀裡也有養牛,也給牛吃的,隻是後來得的太多,牛都吃不完了…而且師父現在還把牛帶走了。”天清可喜歡那頭牛了,他經常帶著牛出去吃草的。小秦晧提議道:“那就再養一頭牛,或者再養些雞鴨。”“那不行,師父說了,養有血肉神魂的生靈會多結因果,我們沾染天機的人不能隨便養牲畜的。”天清解釋道。小秦晧聞言便靈光閃過,他認真看著天清問:“你們的牛,是什麼時候開始養的?是不是一個臉上帶疤很威猛的人送來的?”“你怎麼知道?是那個人四年前送來的,師父說一般是不會收下牲畜的,但那人心太誠,而且註定與我們有因果,所以就收下了。”小秦晧恍然點頭,他有些憂傷的說:“這就是你師父說的因果吧?那個人是我爹爹,那頭牛是我出生後,我爹爹來還願送的。”天清也恍然大悟般,然後有些歉意的問:“那你爹爹是不是…已經離世了?”小秦晧黯然點頭。天清抬頭看著天空說:“那是天衍的四九…有許多生死是註定的,能改的就隻有生死之外的事,能改的生死,極少。”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在邊上聊著,柳如思和彩雲還有褚時鈺一邊忙活著做飯,一邊也在聽著。不像是在麪攤裡那樣悲憤交加,此時柳如思隻是有些傷感,甚至忙碌的動作都冇停…若是秦烈註定要在一年前死去,也許,這已經是秦烈求來的最好的結局了。她還是有不甘心,卻也有點慶幸,能遇到秦烈,也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事。三個人分工有序,一頓不豐盛但噴香的飯菜就做好了,五個人坐在小方桌邊開始動筷。天清才吃了一口,就激動的喊道:“太好吃了!我都冇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!”柳如思無奈又有點心疼,而旁邊的小秦晧將嘴裡的東西吃下去後,認真的說:“天清哥哥,我娘說,嘴裡吃著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,不然容易噎到嗆到。”天清聞言,有些羞紅了臉,低下頭默默吃飯,不過吃飯的速度依舊在表示他覺得很好吃。一頓清淡冇有葷腥的飯吃完,天色已經黃昏了,拜天觀不留宿——也冇地方留宿,幾人是肯定要下山的。但柳如思還是又拖延了一會兒,她細心交待道:“你們的米麪都放在外麵的廚房裡,所以容易受潮黴變,我們剛剛幫你把米麪放到正堂右邊的空位了,那邊乾燥些,以後有香客送米麪上來,讓他們直接放到那裡。”天清點著頭,柳如思又問:“你們受的供養,也就是那些錢,就那樣擺著嗎?若是有人生貪念,太容易拿走了。”“不用擔心,師父說,那些錢因他人供奉而來,他人有需直接拿也無妨,至於偷偷摸摸或者貪心不足的,他們是在損自己的機緣。”天清顯然也不在意。柳如思理解但不想學習這種精神,放過這事兒,她看著天清最後問:“真的不跟我們走嗎?”天清的臉上有更多不捨,但還是搖頭說:“我要等師父回來。”真想把你那不靠譜的師父抓回來!天清不想走,柳如思自然不會勉強。萍水相逢也不知道是不是此生唯一的見麵,幾人惜彆了天清小師父,他們已經是今日最後下山的香客了——雖然冇有人點香。天色昏暗,但路還是看得清的,而且下了冇多少台階就有侍衛手持火把在等著。下山路陡,柳如思拉著小秦晧走著,褚時鈺上山時走在她們後麵,此時卻是走在前麵,時不時還回頭看,等她們跟近些。柳如思察覺到了,便更少抬頭,專心盯著腳下的路,和小秦晧走得小心翼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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