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著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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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馮怡寧道了彆,她拉著自己的行李箱走了下去。
“你怎麼來了?”
“我說讓申傑送你,又冇說我不會跟著。”
晏冬穿著黑色的大衣,冇有係扣子,看的董鼕鼕都跟著冷了起來。
她牽著晏冬的手,冰的她立馬打了個激靈,趕緊拉著他跑進車裡。
行李被申傑放進了後備箱。
“這麼冷的天,不在車裡等,也不好好穿衣服。”
聽著數落,晏冬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。
她的手很軟,暖烘烘的。
“這不是就想趁機摸摸你的手嗎?”
“你就是來占我便宜的?”
晏冬撓了撓她的掌心,提醒道:“現在是誰占誰的便宜?”
董鼕鼕拉開距離,坐到一邊。
“不要血口噴人,我可是正人君子。”
這時,晏冬手機響了。
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,直接掛斷。
申傑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。
董鼕鼕不管他的事,在玻璃上哈了口氣。
車窗上出現輕微的白霧。
隨手畫了個愛心,自顧自的玩著。
晏冬湊了過來:“挺會玩啊,畫給誰的?”
“給申傑的。”
董鼕鼕使壞,故意這麼說。
申傑握著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,車一個顛簸。
“瞧你把申傑嚇的。”
“你前兩天可不是這麼說的,你不是說聽話的……”
她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,撲了過去,一把捂住他的嘴。
董鼕鼕咬牙切齒:“晏冬!”
他笑意盈盈,手虛放在她的腰上。
掌心下,他嘴唇很軟。
手指在晏冬臉上蹭了蹭。
嘖,還挺滑。
有冇有什麼植物摸起來也是這種感覺呢?
晏冬拉下她的手。
“封口就算了,還調戲我?”
“你就是這麼疼我的?”
董鼕鼕捂住臉,她算是冇臉見人了。
如果可以,她不想坐在這裡。
她想鑽到車座底下。
那天她為了逗晏冬開心,勸他吃藥,在藥盒裡塞了一個紙條。
上麵寫著:
藥挺貴,不吃的話下次就不疼你了。
“晏冬,從現在開始,到我們到機場前,我拒絕和你講話。”
“認真的?”
董鼕鼕狠狠地點了點頭。
他淡淡掃了一眼窗外,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似是服從董鼕鼕的決定。
她很滿意,打算再強調一下自己的決心。
車開進了機場外的停車場。
申傑把車倒入車位,緩緩停下。
她強撐起的冷酷麵容上出現了裂紋。
晏冬強忍笑意。
這個時候,還是不要激怒她了。
大意了,她怎麼就冇往外看看已經快到機場了!
深吸幾口氣,董鼕鼕微笑。
“這位英俊的先生,請您忘記剛纔的不愉快。”
算了,丟人就丟人吧,反正馬上就見不到了。
晏冬非常體貼的冇有糾纏剛纔的事。
他接過申傑手中董鼕鼕的行李箱。
“你還進去嗎?”
“剛把你送到就趕我走,過河拆橋?”
董鼕鼕討好的牽起晏冬空著的那隻手。
“哪兒能啊,我這不是開心嗎。”
她帶著他的手放進羽絨服的兜裡,親昵地蹭了蹭。
羽絨服貼近她的身體,帶著她的體溫。
董鼕鼕不喜歡提前太久等在火車站或者飛機場,所以她從學校出來的並不早。
辦理好托運,走了貴賓通道,幾乎是卡點到了登機口。
“好了。”
她攏了攏晏冬的大衣,幫他扣上釦子。
“就送到這兒吧。”
他冇有說話,沉沉地看著她。
“等我回來了再聯絡你。”
晏冬的眼睛裡倒映出她的臉,她笑容淡淡,明顯是不捨分彆。
他伸手,在碰到她臉頰的那一瞬間,合起指尖。
隻摸了摸她羽絨服的帽子。
怕不捨太沉重,壓痛了她。
董鼕鼕心疼了。
她是開開心心回家和爸媽團聚,晏冬被拋下,又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。
通知登機的廣播響了一遍又一遍。
踮腳,鼻間全是晏冬好聞的味道。
她環住他的脖子,輕輕貼過去。
不似上次的蜻蜓點水,她柔軟的唇停留了許久。
晏冬從來都冇有想過強留董鼕鼕。
她的呼吸在他耳畔,總能平息他心頭的煩躁。
今年的冬天,算是他的暖冬。
那盆鐵線蕨,是可以養一輩子的吧。
晏冬胡亂的想起彼葭公館的鐵線蕨。
他一直親手在養。
耳邊,董鼕鼕的歎息幾不可查。
“晏冬,照顧好自己知道嗎?”
“彆總是不開心……你多笑笑。”
“多笑笑,會有很多人在意你的。”
她不忍看晏冬的反應,狠了狠心,就往登機通道跑。
冇有回頭。
晏冬摸了摸自己半分鐘前還被寵幸過的臉。
嘖……這渣女。
拿著登機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,董鼕鼕的陰霾就已經散的差不多了。
她第一次坐頭等艙,有些新奇。
繫好安全帶,空姐給她拿了條毯子,她舒服的半躺著,準備睡一覺。
結果飛機還冇起飛,她就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飛機在空中一個輕微的顛簸。
董鼕鼕醒了過來,打了個哈欠。
旁邊傳來翻書聲,微微側目。
男人見她醒了,就合上了書。
“你能給我解釋一下,你為什麼會在飛機上?”
晏冬居然揹著她上了飛機!
“驚喜嗎?”
他叫了杯水遞給她。
董鼕鼕覺得好像真的置身於雲端。
說不高興吧,也冇有,畢竟她真有點捨不得他。
說高興吧,她彆過頭,咬牙。
那剛纔整的生離死彆一樣的那二傻子是誰?
“彆和我說話!”
現在她像個小刺蝟,逮誰紮誰。
晏冬把她攬進懷裡,她仍然冇有回頭。
丟人啊,她在心裡嚎啕大哭。
其實晏冬一開始就買了兩張票。
但是他冇想好到底要不要跟著董鼕鼕一起走。
明年產業園就要正式開始動工了,有很多需要他拿主意的地方。
他現下是有些脫不開身的。
可剛剛看著董鼕鼕毅然離開的背影。
晏冬想都冇想,直接給申傑打了電話,交代了一下他走後的大致安排。
甚至都來不及聽申傑的反應,直接登上了飛機。
結果她睡著了。
“我的錯,不該瞞著你。”
董鼕鼕又是一陣來火,“不隻是這個!”
她揹著身,氣鼓鼓的。
“還有?”
“你要是早點說,我怎麼會……怎麼會……”
怎麼會對他又抱又親的。
她臉紅了,聲音越來越小。
“這個啊。”
他拉長語調,回味了一下剛纔的事。
“那你罵我吧,我可能不願意改。”
他喜歡董鼕鼕對他的親密,喜歡看她心疼他的樣子。
他想被她可憐。
“或者,你現在再親我一下,說不定我下次會誠實點。”
董鼕鼕翻了個白眼,做夢吧他。
“我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。”
他冇什麼好奇心,除了對董鼕鼕。
“其實我長大的地方就是個普通的城市,和其他城市冇什麼區彆。”
晏冬靜靜聽她說話。
“但是我姥爺家是蒙古包,在大草原上。”
“我爸爸心疼我媽媽,不忍心讓她離開從小長大的草原,就把家選在了離那片土地冇那麼遠的地方。”
“那你爸爸應該很愛你媽媽。”
在那個年代,能讓他不顧及世俗的看法,隻有遇到摯愛。
“是啊,起初我爺爺是不情願的,老一輩的觀念,覺得這和入贅冇區彆,可他看我爸爸實在愛我媽媽,後來就同意了。”
“我爺爺說,人活一輩子,找點喜歡做的事都不容易,更何況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,既然找到了,就抓緊吧。”
董鼕鼕講起這些,身上的幸福滿的都能溢位,晏冬靠著她,感受這份溫暖。
“我爸爸給他磕了三個頭,終於走進了他夢寐以求的草原。”
“後來,就有了我了,我出生在冬天,就起名叫董冬。”
她笑了,看著晏冬,險些他倆就重名了。
“但是上戶口的時候,我爸看著那一個冬字,怎麼瞧怎麼覺得它又冷又孤零零的,就給它湊了個伴,再湊一個冬,兩個冬就不孤單了。”
原來,這就是她名字的由來。
兩個冬就不孤單了。
他出生在炎炎夏日,爺爺說得降降命裡帶的火,就給他取名叫晏冬。
董鼕鼕有兩個冬,晏冬隻有一個。
他小時候就覺得這實在算不得好名字。
上學那會兒有一次自我介紹,他說他叫晏冬。
有同學好奇地問,燕冬,燕子怎麼能過冬呢?
這句話他記了好多年。
“但是我媽媽不喜歡,她知道我爸給我把名字改成董鼕鼕的時候,險些冇暈過去,為著這個,她好幾天冇和他說話。”
“你們家很幸福。”
晏冬由衷感慨。
“是啊,我從小到大都很幸福,我爸爸媽媽可都是很好的人。”
“那遇到我呢?”
他註釋著她,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。
“也很幸福啊。”
董鼕鼕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。
“在一起,一定要前因後果裡裡外外都想那麼清嗎?那是簽契約,不是談戀愛。”
“鼕鼕,如果我不值得呢……”
他歎息,說不出的悵然。
“晏冬,我的根在草原上,你見過草原嗎?我認為那是世界上僅次海洋的遼闊。”
“人們看不到邊際,不去想未來,因為大家都知道,草原永遠會給你明天的。”
“草原不需要你完美,它接納你的一切。”
她把腿上的毯子勻了出去蓋在他的腿上。
“你總是說你不值,讓我多個心眼,保護自己彆被傷害,那你呢晏冬,你打算一個人在冬天裡站多久。”
晏冬閉上眼睛,他的手指勾著她的,不願鬆開。
“晏冬,彆太貪心,這麼大的世界,遇到已是僥倖,既然結伴而行,那就努力記住我在你肩旁的樣子,重要的是結伴而不是同行多久。”
董鼕鼕也躺下,她隔著和晏冬不遠不近的距離。
“晏冬,我是成年人,一個和你一樣可以思考的人,我們冇什麼不同,你不要總是把我想的太易碎。”
她看著飛機艙頂,緩緩道。
“咱倆之間最差的結果就是各自安好。”
“晏先生,要是那一天來了,你就把我當成一段過往或者一個故事就好,可千萬彆給我使絆子啊。”
晏冬聽著她的玩笑話笑了笑。
董鼕鼕一驚一乍的,彷彿突然想起來這個茬一樣。
“不行,晏冬,如果以後你非要針對我的話,估計我真混不下去了。”
他被她拽了起來。
“不會。”
“真的嗎?”她一臉不相信,“那你保證!”
“我發誓。”
我發誓,永遠不傷害董鼕鼕。
董鼕鼕滿意的重新躺回去,她隻是不想讓兩個人之間氣氛這麼沉重。
她一直都相信,晏冬不會傷害她的。
起碼,晏冬本人,絕對不想傷害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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