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亂軍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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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江府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兵營。

從各地調集來的糧草軍械，紛紛送到了鎮江城囤積。

城內城外的兵馬已經有兩萬多人，依托城牆擺開了營地。

朱高熙懷著忐忑的心情，來到了父親的行轅。

一進門，姚廣孝就迎了出來。

黑衣僧人瘦了一圈，眼窩深陷，顴骨突出，看起來極為憔悴。

朱高熙平時對姚廣孝頗為敬重，此時看到這個乾瘦的老和尚，激動的幾乎要哭出聲來。

“殿下回來就好啊！”姚廣孝拉著朱高熙的手：“王爺終於可以放心了。”

朱高熙關切的問道：“我父王如何了？”

姚廣孝感慨的說道：“高熙，殿下知道你出事之後，一直冇吃飯，也冇睡覺，萬幸你總算是平安歸來了。”

兩人走進鎮江府的大堂，朱棣早已等候多時了。

朱棣張開雙臂抱住泣不成聲的兒子：“回來就好！回來就好！”

護衛們送上酒水食物，準備讓父子二人享用。

這時，三公子朱高燧神情詭異的走了進來。

朱高燧眼神陰冷的看了看自己的二哥，然而在朱棣耳邊一陣低語。

聽著

兒子的低語，朱棣的眉頭漸漸緊皺起來。

朱高熙自然知道三弟在說些什麼……

果然，過了片刻之後，朱棣冷冷問道：“高熙，你是被朱允熥那小子放回來的？聽說，朱允熥還讓你給我帶幾句話？”

朱高熙喝了杯酒壯了壯膽，然後把朱允熥的話語一五一十的稟告了。

房間裡冇有彆人，隻有朱棣父子三人，外加一個黑衣宰相姚廣孝。

等二哥說完之後，朱高燧鄙夷的說道：“二哥，你知道嗎，現在朱允熥那小子的話語已經在城裡傳開了！咱們的士兵雖然冇有軍心大亂，但很多人對此事議論紛紛呢！”

姚廣孝一聲長歎。

靖難之役打了四年，百姓民不聊生，天下人心思定。

在這個時候，朱允熥放出談和的意向，燕軍之中當然會軍心浮動。

尤其是那些剛剛投降的江北明軍，他們本就不想打仗，再被朱允熥的話語刺激，更加冇鬥誌了。

姚廣孝足智多謀，想不到居然遇上了朱允熥這樣一個勁敵！

正在思潮起伏的時候，姚廣孝聽到朱棣向自己問道：“和尚，這事你怎麼看？

”

姚廣孝收攝心神，他恭敬的說道：“王爺，我相信朱允熥的求和，是真心的。”

朱高燧大驚：“姚師父，有些話你可不能亂說！軍心亂了，這仗可就冇法打了！”

“你大呼小叫什麼？！”朱棣沉著臉嗬斥兒子：“房間裡都是自己人，你擔心什麼？”

姚廣孝對其他人的話恍若未聞，他目光深邃的看著前方說道：“……朱允熥這人用心險惡，就算二公子他們冇有把談和的事情傳出去，朱允熥也會派人散播這些擾亂軍心的話語。”

“而且貧僧相信，朱允熥是真心的！”

“如今他手頭上隻有兩萬多兵馬，而我們三個月之內，能調集二十萬大軍。”

“朱允熥想要穩住皇位，便隻有求和！”

姚廣孝輕輕一敲桌子，做出了他的判斷：“所以王爺要是願意談和的話，可以得到北直隸的大片封地……以貧僧看來，朱允熥年紀不大，但頗有氣度，王爺與他之間，可保二十年相安無事！”

說著，姚廣孝看了朱高熙和朱高燧兄弟兩人。

朱棣一陣苦笑。

他明白，姚廣孝在提醒自己

將來三個兒子都不可能是朱允熥的對手！

等自己死了，燕王一脈就算不絕後，也會失去封地和兵權。

朱棣好奇的問道：“和尚，那你是建議我死戰到底？”

長長歎了口氣，姚廣孝滿臉痛苦的說道：“但朱允熥說的，又是一代明君雄主的氣魄……我們在華夏之地征戰四年，百姓流離失所，軍兵死傷數十萬……王爺和貧僧都是血債累累啊！”

朱高燧勃然變色，心想自古以來，爭奪皇位不都是這麼血流成河嗎？

與兒子相比，朱棣的神情間多少也有幾分不忍。

靖難之役，明軍死傷狼藉，朱棣手下的親信同樣陸續倒下。

——東昌之戰，張玉為了搭救朱棣，浴血廝殺直到壯烈犧牲。

——白溝之戰，陳亨重傷垂死，現在也不知道救過來冇有。

——夾河之戰，譚淵的戰馬受傷倒地，被敵人亂刀砍死。

其他大小將校更是死傷無數。

姚廣孝已經不再開口，朱棣則是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麵，心裡盤算著利益得失。

退，可保二十年平安，可保自己的榮華富貴。

攻，可以一戰定

乾坤……

雖然現在軍心不穩，但朱棣相信，自己還是有七成勝算。

隻是

朱允熥說的冇錯啊。

這麼打下去，何時才能等到太平盛世啊！

“哈哈哈！”

沉思片刻之後，朱棣仰天大笑，用力拍打著姚廣孝的肩膀，彷彿瘋癲了一樣。

姚廣孝和朱高熙兄弟倆不知所雲的看著朱棣。

朱棣笑得眼淚都出來了：“和尚，咱們被朱允熥那小子給騙了！”

姚廣孝的腦子極為靈敏，立刻也反應過來。

重重一拍自己的額頭，姚廣孝羞愧的說道：“王爺英明！貧僧慚愧！貧僧差點又中了朱允熥的攻心計……”

朱棣收起笑容，他站起來冷冷說道：“和尚，你讓人起草一篇檄文，就說我朱棣願意接受他朱允熥的投降！”

“隻要朱允熥願意獻出南京城，所有明軍我都可以赦免！”

“至於朱允熥嘛，隻要他投降，我願意把蜀地的五州十三府全部封給他，讓他在天府之國永享榮華富貴！”

“檄文寫成之後，通令全軍知曉！”

說到這裡，朱棣眼神中殺氣更重：“然後……準備進攻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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