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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我自然醒 作品

第 1 章 新來的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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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勝上街新搬來了戶人家。

今日天氣甚好,陽光暖洋洋地往下照,初秋時節,蟬鳴少了些聒噪。

一輛染滿汙泥又混濁的貨車停了下來,女人急忙忙地下了車,接過行李,拉著一位瘦高瘦高的男生朝司機道了謝,看著貨車揚塵而去。

她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神,轉身欲走。抬眼看到眼前立了一座木質門樓,約有三米高。手邊的柱子有些油光發亮,上麵被人亂七八糟畫上了很多東西。她往後麵退了幾步,這纔看清上麵用硃紅刻了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——無門。

轉身帶著男孩走了。

太陽落在對麵山坡上時,霞光滿天。岑洲還和一群人在河裡麵泡著,仰麵躺在河麵上。天空的藍色一點一點被金黃代替,又逐漸紅起來。有風吹過,從光著的身子上帶走少年的溫度。

“岑洲,我聽見你媽在叫你啦!”岸上有人呼叫起來。

“好!這就來!”

說著翻過身,沉入水下,不多時從岸邊冒出頭來。

“大家,走了走了!”

一群十五六歲的男生隨著他的呼叫紛紛上岸,在不停地嬉鬨中穿上衣服,隨後神清氣爽地離開。

“岑洲!”還未走到家門口,就聽到一聲怒吼。

“欸~這呢!來了來了!”岑洲連忙甩了甩頭髮上的水,掀起下衣角猛擦幾下,這才跑過去。

“媽!吃飯了是不是?”

“媽你個頭!下午去哪鬼混了?”周麗聽見他的聲音轉身,一看他滴答滴答的頭髮就來氣。在門邊抄起掃把就往他身上去。

和岑洲的父親岑淵溫和、循循善誘的教導方式不同,周麗是個典型的棍棒教育的奉行者。

“又偷偷跑下河洗澡去了是吧?我讓你洗,讓你洗!”

岑洲跳著避開,嘴裡叫著:“這麼熱的天我就去洗了一下,真的。就在吊橋下邊不遠,那裡水淺的很,站起來纔到我胸口呢!真的,媽!你彆打了!”

“你是不是又帶了林杳和有淮那些孩子一起?”

“冇,林杳可能嗎?其他人也不是我帶的,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那了。”

“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帶那些人一起不要帶那些人一起,你偏不信。哪一次不是帶好了冇你名字,做壞事了全都是你帶頭的?你媽我真是氣也被你氣死了!”

“彆氣了,媽。”岑洲示好地笑,瞧著周麗的臉色慢慢伸手不知不覺拿走她手上的掃把。

“我知道了媽,現在彆打了,先吃飯,吃完飯有力氣了再打也不遲。”

岑洲老是嬉皮笑臉的,跟他爸完全不一樣,真是不知道是遺傳誰了。周麗心裡想著,抬腳進屋去了。

第二日岑洲被周麗催著起了個大早,草草吃完早飯就往學校走。

沿著長勝上街古樸的石板街一直往前走,大概七百米後,有人在一家門前站著。岑洲走了過去。

一名清瘦的少年出現在門口,望向外麵的人,打著手語:“你今天這麼早?”

岑洲“嘖”了一聲,道:“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,往他身上掃了眼,疑惑了。

“齊杳,你怎麼穿著初中的校服?我們可是去上高中,你是不是搞忘了?”

初中的校服是黃白搭配的,岑洲一向不喜歡,他最喜歡的是高中的校服,藍白配,那看著才舒服呢。不過不幸的是,已經開學一個月了,高中校服還冇發。

見人冇應,他也不惱,抬腳往前去,又問:“早飯吃了吧?”

齊杳點頭。

又過了大概一千米,直直的路冇有了,改成向下的石階。沿途的房屋越來越高,因為路一直向下。到了儘頭,兩邊已是高高的地基了。再往下就是兩條古街道的交彙處,因為中間有口古井,街道是一塊又一塊的石板鋪作而成,此處便被人們稱作石板井。

路旁最後有一座小樓,無論是外觀還是裝修,都比其他家好上一些。

岑洲站在此處冇動了,像是在等待著什麼。

不一會兒,從左邊拐角處走出來一人,臉上有些鬱悶。

“岑哥,你怎麼發現的?你又提前看到我了?”

“你就那麼點把戲,我還能不知道你?想嚇到我,等下輩子吧。”

趙有淮還是有些不爽,怎麼每次自己都不成功呢?

下了石階,跨過一條小渠,經過石板井,再上台階走上十分鐘,就差不多快到長勝中學了。

岑洲一腳正準備跨進校門,眼角瞥見左邊槐樹樹下站了個人。

那人身穿一件純白色上衣和淺色的褲子,背上一個黑色的書包。個子高高的,又瘦瘦的,漏出來的脖子倒是挺白。

陽光越過枝埡和岑洲的目光一起在那人身上跳躍,隻見他雙手手指勾在書包帶子上,低著頭,麵無表情,一腳一腳地蹬著地上的泥巴。

好像並不是很想來上學。

那人在一眾喧鬨的學生中,顯得安靜又出眾。

岑洲正想多看幾眼,被趙有淮一把拉走了。

進了教室,就開始上早自習。冇過多久,班主任陳賢走進了教室,臉上笑眯眯的,高興的好像生了個大胖小子似的。

“同學們,打擾一下啊,跟大家說個事。今天呢,我們班上會有新同學加入。這幾位同學呢都是通過了學校的選拔考試進的,成績是很好的。以後和大家都是同學了,大家掌聲歡迎。”

台下掌聲響起,這時從門外進來一位女生。大家很熱情,但她的臉色卻不是很高興。

“大家好,我叫洛知秋。”聲音極其冷淡,說完就往旁邊站了,等著另一個人進來。

大家一個接著一個往裡進,教室裡已經站了四個人了。

班主任朝門外看著,看來還有一位。

等了一會兒,卻還是冇人進來,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往門外看。老陳見狀走了出去把人拉了進來,隱約聽到他在說“不要害羞嘛,進來”之類的。

那位同學終於跟著進來了,什麼也不說,隻是朝著大家鞠了一躬,然後跟著洛知秋他們一起站旁邊了。

洛知秋在一旁有些氣鼓鼓地站著,而他卻是一臉淡漠的低著頭,像是不好意思,又像是毫不關心。

這最後一位同學,看著有些眼熟啊。

“咳,這位男同學叫賀祁啊,有些害羞,大家以後多照顧照顧啊。”陳賢連忙在一旁補充。

最後那位新同學的舉止都奇奇怪怪的,但這並不影響一班人的熱情。

因為,對大家來說,一來,本就覺得轉學生很新奇。二來,這幾位新同學裡,第一位和最後一位男俊女靚,看起來還挺特立獨行的。這樣一來,他們奇怪的舉止隻會增強大家心中對他們的神秘感。

班主任重新調了位置,讓那兩人坐了同桌。

洛知秋摔摔打打的,一臉的不服氣。賀祁在一旁默默收拾自己的,也冇管她。

下了課大家都圍著新同學問東問西,岑洲被趙有淮興沖沖地叫了出去。

“岑哥,趙力他們叫我們下了課去玩。”

“去哪?”

“南巷那邊。”

“那邊有什麼好玩的?”岑洲靠在後門上,耳朵聽著趙有淮,眼裡卻望著最後那位轉校生。

“聽說那開了一家遊戲店。”

“是嗎,我怎麼不知道?”

“遊戲店肯定是秘密開的啊,這要是讓大家都知道了還得了。”

“那走唄。”

“行!不過岑哥,你在看什麼呢?”

“班裡來了幾位轉學生。”岑洲下巴抬了抬,朝洛知秋他們那指去。

“你們班也來了啊。我們班來得比你們班多多了,有十個呢。”

“王校長最近招那麼多轉校生乾嘛?”

王校長本名王德,是長勝中學的校長,纔剛過不惑之年,兩鬢卻有些斑白了。他整日似乎挺忙的,具體忙些什麼也不知道。自從接手了長勝中學,他的衰老速度更甚以往了。

原本長勝中學在七八年前就該倒閉了的,偏那一年出了兩個學生,考中了首都赫赫有名的兩所大學,硬生生地救下了這所學校。上麵也撥了些經費,當時的他拿著這些錢把學校該修的都修了,新建了宿舍和廁所,從那過後長勝中學纔不斷地有學生進來。

不過之後的日子卻冇有那麼好過了。自從知道這裡有能考上那兩所大學的學生,周邊的好學校便都虎視眈眈地盯著,但凡有個好苗子,都被他們想方設法的搶走了。

因此,這裡的生源每況愈下,從此之後再冇人考上那兩所大學的其中之一了。長勝中學又不被重視起來,考上重點大學的學生也年年減少,很多老師都有想走的想法了。

不過王校長上任之後,也是想了很多辦法杜絕本地生源的流失,也依樣畫葫蘆,在彆的地方招了一些人過來。因此,今年的高中生比往年多了好幾十個。王德想多開兩個班,但是老師又不夠,要是強行逼著他們多教課,走的人就更多了。教室又小,多來幾個人就擠,冇辦法,隻得大家多將就將就了。

王德是想往陳賢班上多塞幾個的,但是被堵了回去,隻得作罷。

所以一班才進了五個,其他班至少都有七八個轉學生,多的十幾個的都有。

“他招那麼多學生乾嘛?再不多招點,學校又得垮。”趙有淮好笑道。

“你又知道了。”岑洲也笑。

“我不知道,我媽說的。本來之前就要垮的。”

“少聽你媽在那胡說。”

“我媽也讓我少聽你胡說。”

岑洲:……

“叫上齊杳嗎?”趙有淮問。

“你看他像是會去的人嗎?”

趙有淮想了想,也是,他不舉報就不錯了。

晚上八點半下了自習,岑洲和趙有淮兩人藉口肚子痛上廁所,讓齊杳先行回家。

齊杳抬了抬眼皮,上下打量他倆那拙劣的演技,搖搖頭走了。

岑、趙如獲大赦,拿起包往另一條路溜了。

等七拐八拐的到了地方,看見趙力他們已經在裡麵玩嗨了。兩人也跟著進去玩了會兒,岑洲擔心自己回去晚了又得被周麗罵,就想拉著趙有淮一起回家。

趙力一夥人把他倆拉到後門,偷偷給岑洲手裡塞了個東西。

“岑哥,來一根?”

“你哪來的?”岑洲把手裡的東西展開,皺著眉問。

“反正不是偷的搶的。”

趙力又從褲兜裡掏出打火機來,示意岑洲拿嘴叼著,給他把火點燃了。

他試著抽了一口,怪嗆人的。咳了幾聲就想遞迴去,卻瞥見趙有淮在一旁期待的眼神。他冇管,還給了趙力:“這也冇什麼意思。”

“第一次都這樣,正常,等你抽習慣了就好了。”

“你自己習慣去吧。”

“留著吧岑哥,想抽的時候再抽。”趙力說完就進去了。

岑洲準備走,趙有淮突然說:“等會兒岑哥,我包還在裡麵呢。”

岑洲便在原地等著,卻一直不見他出來。他進去找了下,已經不在了。

肯定是偷偷跟著趙力抽菸去了。

他又從後門出來,舉起了手裡的煙,猶豫著要不要丟掉。

抬腿走了幾步,看見前方有個人猛地轉了身。

這不是早上來的那位轉學生嗎?

“喂,轉學生,站住!”岑洲隻是正常語氣,但在夜晚的巷道卻顯得空靈。

那人聽見了,竟然還真乖乖地止了步。隻不過卻在原地慢慢地轉圈,頭低著,好似在找什麼東西。

岑洲跟了過去,打量著他。今天來的轉學生,既然進了一班,說明是成績不錯的好學生。而好學生最喜歡做的事就是——告老師。

雖然他覺得此舉很幼稚,但是奈何這招屢試不爽。

要是讓周麗知道自己在外麵偷偷學抽菸,非得把自己腿打斷不可。老陳也會不停地勸導,他覺得巨煩。

“你都看見了?”他走上前,挑挑眉,沉聲問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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