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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合 作品

第4章 打獵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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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哥哥收東西的時候可有說什麼?臉色如何?”芷蘩洗完澡坐在妝鏡前,將玫瑰花油滴在手心抹開,一點一點地擦在身上,擦不到的地方,便由流雲動手。流雲擦著她後背,笑道:“娘子放心,我瞧著二公子心情好得很,一開始去時倒是還給了兩分臉色,後來知道那荷包是娘子花了心思的,便好多了,還說是自己做得不好,白日裡拂了娘子的麵子,明日過來瞧瞧娘子。”她哼了一聲,心裡卻鬆了口氣,臉還是沉著,彆過頭:“給個巴掌再喂個甜棗麼,把和我在一塊的朋友都說得那樣齷齪,心裡估摸著也是這麼想我的。”流雲道:“想來是二公子在外經商,又時常往返西域中原,見的壞人多,所以才格外擔心些。”芷蘩語氣微微嘲諷:“也是,想來是整日都與亂七八糟三教九流的人廝混,便覺得我身邊也是他認識的那些人吧。”流雲不敢再說話。“信送出去了?”“送出去了。”她點頭,“親手交到宣五手裡的,往日也都是他送的。”她“唔”了一聲,愜意地趴在軟枕上,等著身上的花油被肌膚吸收進去,鼻尖滿是花香氣,她了了一樁心事,人也鬆快了許多。隻等著過了明日,後日和伏青去打獵。翌日她專門等著宣沉淵來,卻左等右等等不到人,想著許是昨日他隨口一說罷了,忍不住笑自己太當真,洗洗睡了。翌日她挽了個雙刀髻,穿著新做的靛藍色織金胡服,腳上蹬著鹿皮皂靴,馬僮將她的棗紅馬牽了過來,穩穩噹噹的停在侯府大門口的石獅子旁,她一手提著弓箭,英姿颯爽地翻身上馬,剛準備勒住韁繩出發,門裡走出幾個人。她一轉頭,正和施施然準備出門的宣沉淵四目相對。刹那間後背發麻。宣沉淵一身玄色菱紋圓領斕袍,腰間蹀躞帶上掛著一隻雙魚玉佩和她昨日送給他的荷包,頭髮一絲不苟地用白玉發冠束起,橫插一隻同色玉簪。男人反剪著手神態悠然地站在一行膀大腰圓大腹便便的幾人之間,宛如鶴立雞群。“二哥哥。”她笑著翻身跳下馬,輕快地擺著手小跑到他麵前,甜甜道:“二哥哥也要出去麼?”他平靜的眼神在她麵上和頭髮上拂過,落在她今日的衣衫上,眼神微暗,“嗯”了一聲。“真巧,我也要出去呢,顯娘約我出去打獵,二哥哥要一塊去嗎?”她站在台階下,歪著頭仰視他。他挑眉:“好啊。”她笑臉一僵,看了看他身旁麵露不解的幾人,乾笑道:“二哥哥的朋友還在呢,也要一起去?”宣沉淵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,溫聲道:“自然是玩笑話,既然是你的閨中好友約你,我去豈不是煞風景,你自己去吧,記得早些回來,今日我讓廚房燉了你愛吃的羊肉湯,彆誤了時辰。”芷蘩笑嘻嘻點頭,行了一禮,帶著流雲轉身上馬,絕塵而去。伏青說的獵場不同於皇家園林,在西郊,占地不小,據說是某個富商開的,獵場深處有座莊園,據說吃喝玩樂應有儘有,她今日隻打獵,帶著流雲在林中閒逛了一會,射了幾隻野兔,左等右等都不見伏青的人影。“他怎麼還冇來?”芷蘩有些不耐煩,“難不成還要我等他不成。”流雲也覺得奇怪,往日都是伏青提前來等著三娘子,怎麼今日遲遲不到。芷蘩手裡挽著馬鞭,細長的鞭子一圈一圈繞在手上又鬆開。“你真把信送出去了?”她偏頭問流雲。流雲手足無措道:“奴婢真送給宣五了,他從前傳話從冇有紕漏的。”眼見天色漸漸西沉,流雲道:“三娘子咱們還是先出去吧,要不去莊子裡等著也成,再晚些時候林子裡的猛獸都要出來了,就咱們兩人怕是不好對付。”“再等半刻吧。”她秀眉微蹙,“再不來就回去。”她心裡直道倒黴,這幾日的事情總是叫她不如意,帶著流雲在林子的池邊閒逛,她跳下馬準備洗個手。不遠處的灌木叢裡忽然一陣異響,一隻渾身棕黑色的野豬突然躥了出來,獠牙上的綠豆眼裡露出綠光,直直地朝她竄過來。她嚇得臉色煞白,立刻往馬的方向跑去,要去拿弓箭。這獵場裡的走獸,性子烈些的,都有意無意地挑選的還冇成年的幼崽。可是瞧著那黑布隆冬的野豬鬃毛間深處的兩雙新月樣的獠牙,她還是渾身禁不住的冒冷汗,一個愣神,那野豬幾乎已經躥到了自己跟前幾丈遠的地方。被它頂一下可不是鬨著玩兒的,搞不好得躺上十天半個月,她手腳發麻地往馬邊跑,想要去拿弓箭,可是已經來不及。她閉上眼。“嗖——”的一聲利響破空而來。一隻羽箭幾乎是擦著她的鬢角掠過,揚起鬢角的碎髮,帶起一陣鋒利的箭意和殺氣,震得她臉頰發麻。那野豬應聲倒下,被迎麵而來的羽箭射中,射箭之人臂力之大,竟將那獵物帶起往後飛去數尺,轟然一聲落在地上,嗷嗷呻吟,再冇了掙紮的力氣。劫後逢生,她不假思索的冷臉轉身,手中的鞭子一甩,在空中發出“刷”的淩厲聲響,橫眉豎眼的剛要發作,對上那張華光瀲灩的臉,陡然愣住。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硬生生的嚥了回去。“——二哥哥?”她緩緩瞪大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撞上他。“您怎麼也在這兒......”她越說聲音越虛。男人高坐在馬上,左手還提著一柄黑沉沉的角弓,那樣黑的弓握在他白皙的手裡,彆樣的分明。宣沉淵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有種不緊不慢的從容氣質,聽到她這般問,他隻是掀了掀眼簾,唇線勾勒出一個冇什麼溫度的弧度,冇說話。他身後的扶風跳下馬,朝她作了個揖,上前將野豬眼中的箭矢拔了出來。見他不回答,她吃不準他這會子是個什麼心思,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打招呼:“二哥哥吃了麼?”問候吃了麼,這樣的招呼永不過時,不管是你是在外頭在任上,日上三竿還是太陽西斜,問一句寒暄寒暄總是出不了什麼大錯。“晌午就著茶吃了兩塊古樓子。”他扯了扯嘴角。她話裡話外都是拘謹,似乎很是害怕他又對她擺起嚴兄的臉子,連一聲問候都用的是敬語,想起小時候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,脫了鞋就敢往他被窩裡鑽的小姑娘,如今竟也一年比一年的恭謹守禮起來。一絲悵然浮上心頭。他伸過手。“過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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